「我指,究竟云深书院与国子监,哪边教出来的学生,才是有利於山河社稷的贤才。」罗利道,「照宋先生说来,比作诗写文是没有意义了,那么这个总该有吧?」
宋问顺着他感慨道:「我真开心,你能够迷途知返。」
云深学子冷笑了一声:「你想怎么比?」
罗利:「怎么比看各人怎么做,应当是找谁来评才是。」
宋问饶有兴趣道:「你想找谁来评?」
罗利:「谁人受惠,谁人来评。先生既然说的是民,那自然由百姓来判。」
罗利很小心,怕被宋问抓到把柄,於是说句话都要拐三个弯,还不停观察宋问的神色。
宋问觉得好笑,故意没有搭腔。
孟为挽了袖子走上前道:「这百姓也有收买过与没有收买过的区别,你国子监不是最善舞弊了吗?我云深自愿服输。」
站在后排的监生喝道:「嘴巴放干净点!」
孟为横眉怒对:「也知道自己做的是肮脏事?怎么不见你敢认!」
罗利抬手阻止身后人道:「够了!我们今日不是来吵架的!」
那监生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罗利道:「为保公平起见,我们就在商业街区中间摆擂。那里人来人往,人员流通。你们也可以将此事公布。国子监总不能收买的了整个长安城吧。」
「新鲜。」宋问感兴趣道,「可以。」
罗利:「那好。就以十日为限,如何?」
宋问答应的很爽快:「可以。你提的比试,我们云深作陪,一切你来定。」
罗利道:「那咱们等着。」
宋问侧过身,对他比出一个中指。
其余学子不明所以,但觉得这个动作很是霸气,於是对视两眼,有样学样,跟着朝他们比出一个中指。
罗利等人看了看,不甘示弱,跟着比出了中指。
於是两边人就这样互比着中指分开,直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。
宋问:「……」
宋问微一偏头,喊道:「林大义小友!」
林唯衍无奈叹气,然后开始尾随几人。
几位学子见人远去,过来围住宋问。
孟为皱眉道:「他们打的什么主意?来找我们比这个?」
「比这个,才有意义。赢多少场诗会,都不如民心来的重要。」李洵道,「看来他们输的并不甘心。」
冯文述担忧道:「他们看着很有把握,不知会有什么手段。」
「各显本领呗,倒不一定是要耍手段。」宋问负手往前一步道,「他们有信心,是因为他们觉得人心是很好收买的,他们觉得百姓是很好欺骗的。只要十天,做好十天,让人觉得他们心系百姓,是未来的栋梁之材。即便只是假象,他们也能赢了。」
冯文述道:「可他们能做什么呢?」
「站在高处的人,向活在低处的人稍施恩惠,他们就会感恩戴德。这是事实,他们想的没错。」宋问道,「他们不需要做太多,其实百姓想要的也不多。听听他们说的话,把能解决的小事都解决了,就可以了。」
孟为嘟囔道:「还不是卑鄙。」
宋问倒觉得,这和卑鄙无关,只是许久以来一直积压的问题而已。
他们历来是这样看的,所以便这样学了。在他们心里,这或许是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对错的事情,它只是一种手段。
而如何在云深书院这里挽回面子,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。
宋问说:「如果他们能做到时时不忘百姓,给百姓施恩,而不只是这十天,那我倒是敬佩他们。」
梁仲彦叹道:「只可惜,日久才能见人心啊。」
「那先生为何还要与他们比?」赵恒道,「这岂不是胜算难料?若是他们赢了,岂不是功亏一篑。只怕他们以后要越发得意。」
宋问笑道:「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?」
赵恒急道:「先生!」
李洵拦住他:「想来先生自有打算。」
宋问收了嬉笑的表情,严肃道:「他们想的是对的,可这样的想法是病态的。这只是一种取巧而已。这不是利於社稷,这是欺骗。这是在消磨百姓对大梁,对朝廷的信任。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心意,不过是一种可以利用的东西。这样的方式,我不能苟同。」
宋问道:「做官不应该是为了自己,也不应该是为了名誉。即没有觉悟,又丢不掉名声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?」
赵恒:「那先生您还和他们比,这不是正中了他们的圈套?」
宋问:「我要告诉他们是错的,而这种话,他们是听不进去的。只有在赢了他们之后才有资格说。」
众学子围上来:「先生有把握吗?」
「把握这种东西……」宋问笑道,「自然要比过之后才有。」
众生: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