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42
山洞里黑乎乎的,外面月光依稀,静谧无声。
阮念初没想到,她第一次主动抱厉腾,会是在这样的处境。
虽然只是为了给他取暖,他也双眼紧阖意识模糊,但如此亲密,依然令她不可抑制地脸红。
她手指在发抖,胳膊从他劲瘦的窄腰两侧穿过,环住,脸颊贴紧他胸膛。小心翼翼不压到他的伤口。
这时,厉腾却突然醒了。
他在黑暗中睁开眼,短短几秒,远去的神思便回来了。怀里的身子很轻盈,几乎没有重量,但他察觉到什么,肌肉骤僵,眉紧拧,全部血液都往一个地方猛冲。
阮念初知道他醒了,脸更红,半晌,清了清嗓子解释:「你说冷,但草是湿的,拿火点不燃。我没想趁机占你便宜。」
厉腾脑门儿上全是汗,想抱她,强忍下来,咬着牙道:「谁让你脱衣服?」
她愣了下:「……那些电视上不都这样演么?」
厉腾要被这女人气死, 「阮念初,你生物是不是体育老师给教的?」
「为什么问这个?」
「男人甚么身体构造你不知道?」
阮念初:「……」
厉腾别过头,深吸一口气吐出来,再开口,语气极其冷静,「你先起来,把衣服给我穿好。」他受了伤,头脑沉重,自控力和理智本就薄弱,她这样,谁他妈能受得了。
阮念初还是很冲疑,「可是山里温度会越来越低,你……」
厉腾直接打断:「我让你先把衣服穿好。」
阮念初垂眸,静默片刻,十根手指却在他腰后扣得更紧,不松。这人着凉之后会发烧,上次有阿新婆婆的退烧药,这次可没有。她不能由着他。
窍细的臂收拢,贴得就更紧。
「……」厉腾整个人快要炸开,定定神,竭力按捺骨子里的躁动,耐下性子:「阮念初,你听话,把衣服穿上。」
她还是不动,红着脸斥道:「你才该听话。我一个女孩子都不介意,你一个大男人介意个什么劲?」
他简直鬼火冒:「不是介意。」
她也冒火:「那你在这儿叽歪什么?」
话刚落,厉腾眯了下眼睛,一翻身就把阮念初摁倒了身下。她被这突然的举动一惊,眼睛瞪大,看见他单手钳死她两只腕子,头埋低,盯着她的眼睛狼性毕现。
厉腾咬牙切齿,吓她:「阮念初,你明知道老子想睡你,还脱成这样在我面前晃,装傻呢?信不信我在这儿把你办了?」
阮念初一愣,几秒功夫脸就红成了番茄色,支吾着,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:「我怕你着凉怕你发烧,好心好意照顾你,你这人简直……」
话没说完,厉腾忽然闷哼了声。吃痛,拧眉阖了下眼睛。
「……怎么了?」
阮念初一惊,抓起裙子两下套在身上,弯腰去扶他,一看,伤口处颜色又暗了大片。看来是刚才一番动静拉扯了伤口。
她心沉下去,皱眉,扶着他往草堆上躺,动作小心翼翼:「伤口又裂开了,你好好休息,别乱动。我不烦你了。」
厉腾咬牙根儿,撑身坐起来,后脑勺靠着粗糙的石壁,唇色发白。微侧目,那姑娘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,头垂得低低的,表情看着有点儿委屈。
他捏了下眉心,低声:「我没嫌你烦。」
阮念初瘪嘴:「哦。」
厉腾又平静地补充:「我是怕自己忍不住。」
「……」阮念初抬眸瞪他一眼,鼓起腮帮,低斥:「受了伤就老实躺着。脸白得跟纸一样还想东想西,你这会儿能干嘛?」
闻言,他扯扯唇,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,「怎么不能干?」
阮念初知道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逗她,无语了,站起身扑扑手,故作轻松:「行,你自己慢慢干,我去里面看一下,找找有没有没被淋湿的草,生火用。」
刚转身,背后那人便漫不经心道:「胆子这么大,也不怕遇到野兽?」
「……」阮念初步子骤顿,转过头,心里打鼓,很认真地问他:「这里真的会有野兽么?」
厉腾脸色很淡,「你说呢。」
荒郊野外,又是山上,出现毒蛇猛兽的概率确实很大。好吧。她左右环顾咽了口唾沫,清了清嗓子,「雨下得那么大,应该没有哪根草能幸免於难。还是不去找了。」说完折返回旁边,乖乖坐好。
厉腾头靠石壁支起一条腿,闭上眼,忽然淡笑一声。
阮念初目光看向他:「你笑我?」
厉腾眼也不睁:「不敢。」
她哼了一声,视线无意识地下移,落在他身上。那些紧实的肌肉肌腱分明,上头伤疤遍布,大大小小,新旧不一,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。
阮念初打量他右肩位置的枪伤,皱眉道:「你先睡一觉。明天天一亮,我就带你去找医院。」
厉腾睁开眼看她,「没伤到内脏和大血管,不打紧。」
阮念初说:「我只知道,你这伤口既没消毒也没上药,必须去医院再处理一次。」
他一勾唇,想轻描淡写地带过去,「我命硬,自愈能力强。」
她听完脱口而出:「这不是件小事,你能不能用这种语气说话?」手指指这,指指那,「你自己看看这些伤,多吓人,其他人就不说了,这要是被你妈看见她还不得心疼死?」
厉腾直勾勾地盯着她看,片刻,微挑眉:「就我妈心疼?」
阮念初:「你妈当然心疼儿子了。」
厉腾又淡声说:「你不心疼你男人?」
「……」阮念初怔愣,脸上温度往上飙,咬咬唇,抄起一根枯草就扔他脸上,「我在跟你说正事呢,很严肃。你能不能正经点?」